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六章

葛自炘派人弄了一辆马车来,将孔燕扔到车上,自己也上了那车,“说!兵符在哪里?”葛自炘瞪大了牛眼冲着孔燕喝道。。

孔燕心想,自己到底要将这些人带往何处才方便呢?这帝京他就只知道三处地方的名字,一是皇宫、一是王子府、再有就是赏菊楼。这皇宫与王子府葛自炘肯定不相信,就只有这裳菊楼了。但,赏菊楼他又不知到底在哪个方向。

葛自炘见这小童不言语,一脚踢在了孔燕的小腿骨上“快说!磨蹭什么?难不成,你是在哄骗爷?”

孔燕呲牙咧嘴地吸气,心中真是后悔那时在黑水河边没有将这个男人一刀砍死。他强忍住疼痛,说道:“那东西就藏在长乐街赏菊楼里。”

葛自炘一听这名字,就半怀疑地瞅了孔燕,“胡说!凤莱怎会将东西藏在那里!”

“这你就不知晓了!凤莱公子有许多身份,这其中一个嘛----就是这裳菊楼的小倌小凤公子!”孔燕灵机一动想起了他随便给凤莱编排的身份,没想到此刻竟然派上了用场.

“嗯!他是有很多身份。”葛自炘听了孔燕这样一说,反而觉得正是凤莱的做法。对这孔燕的言语更信了两分。

“去长乐街赏菊楼!”葛自炘冲着门口赶车士兵大声的吩咐着。

马车一转,立刻向着帝京东南角著名的花街----长乐街奔去。

孔燕缩在那颠簸的马车上,心里想着,最好能碰上哥哥熟悉的人,那他就有救了,而且,也能向赏菊楼的人通知了哥哥的状况。孔燕在脑海里将潋滟以前无事时向他讲述的赏菊楼的人一一回忆一遍。只是,如何才能不连累这楼里的人呢?孔燕闭了眼睛,听着外面那街道上贩夫走卒的叫卖吆喝声,半天没有计策。看来,只能是到时随机应变了。

赏菊楼这厢,黄妈妈早间半买半拣了一个漂亮的妙人儿,正是春风得意。且那美人又知情识趣,憨态可掬,尤其招人喜欢。自从她楼里最最可爱的小倌云团离开了之后,她正想再培养一个可爱憨厚的小人儿。可巧,正让她遇上了小凤。她心中欢喜,等到晌午鄞儿睡醒之后,就迫不及待地拖着还困顿不堪的鄞儿去瞧那小凤去。

鄞儿一听黄妈妈竟得了这么大的便宜,不免心中有些奇怪。听黄妈妈形容那人美艳,更加觉得事有蹊跷。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早已有了些防备。

此时,小凤正待在他的新房里好奇地四处打量房内的布置。黄妈妈与鄞儿进来之时,小凤正捧着不知从哪里翻出来的“绣春图”正津津有味地欣赏。那“绣春图”是平日里教导那些个未经人事的清倌用的,绣的些许粗糙,只看得出是两个**的人扭在一处。小凤心中好奇,这些人都是再做什么呀?黑黑红红的一团!

黄妈妈一见小凤自己拿了那图在细看,就想此子真是可塑之材,天生作这行的料。不由得脸上堆笑,拉起正趴在炕几上揣摩的小凤就仔细地摩挲着他的头、脸、和手,口中向鄞儿现宝似的说道:“瞧瞧!漂亮吧!只略比我们红儿逊一筹。?”

鄞儿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他也在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美公子。年龄比他们稍大个两岁,看长相就是一副精明机灵的,只是这般被黄妈妈捉了‘**’,也不见其有什么反抗或不适,反而亲昵地眯着眼任凭黄妈妈抚摸,口中也“妈妈!妈妈!”叫的亲热而欢快,直把那黄妈妈给喜得恨不能将他塞入腹中亲自生出来一遍才好。原来,这凤莱公子总角之岁丧母,父亲并继母均将其宠腻的有些过分,再加上自幼身边都是些阿谀奉承之徒,贵族纨绔之后,养成他骄纵奸猾的个性,然其心中对于生母还是眷念致深,这回失忆变傻,难得在黄妈妈身上寻得一丝母亲的回忆,故而对于黄妈妈是百般亲昵。

“凤儿啊!快来!这是你鄞儿弟弟,以后,你们就是一家人了!”黄妈妈拉着小凤引向鄞儿说道。

鄞儿观察了一会儿,发觉这小凤言行中有些呆傻,神色又很娇憨,心中虽对其有诸多怀疑也一并压在心底,他给了那还在四下打量他的小凤一记大大的笑脸,水杏般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状“凤哥哥好!”鄞儿叫着上前去亲热地牵了小凤的手,暗中摸索了一下,发觉那手的手指很是嫩滑,唯独掌心处有两个厚厚的老茧。他断定此人是个使剑高手,只是,看他的憨厚摸样又不像是伪装,不由得就猜测是不是受了什么伤或是中了什么毒。鄞儿心中盘算,待会要让莫一白来好好看看才是,若此人确是伪装,就不要怪他心狠手毒,先下手为强了。任何有可能危害到他的朋友、亲人的事物,他都不会轻易放过。

“小凤哥哥!你打哪来呀!以前又是干什么的?在帝京可有什么亲人没有?”鄞儿拉着小凤挨着炕几坐下。

小凤见鄞儿和蔼可亲,自己也跟着笑咪咪地说道:“我是大燕国帝京长乐街赏菊楼的小倌,我叫小凤,我还有个弟弟。”

小凤背诵般的回答叫鄞儿奇怪地看了黄妈妈一眼,他歪了头又问道:“你家住哪呀?”

小凤颇觉奇怪,这个问题不是回答了吗?他有些委屈地蹙了蹙鼻头,“我是大燕国帝京长乐街赏菊楼的小倌,我叫小凤,我还有个弟弟。”......

这次连黄妈妈都觉得有些奇怪了,她也疑惑地看了看鄞儿。

鄞儿大眼四下转动一番,“你有个弟弟?你弟弟是做什么的?是谁告诉你家在赏菊楼的?”

“是孔燕告诉我的,我弟弟是谁不能告诉别人,告诉了别人我就会被狼吃掉!”小凤一本正经地说道,还张牙舞爪学了狼的样子“啊呜”一声。

鄞儿听了小凤口里的话,对这个孔燕一点印象都没有,他转念一想,突然做了个恐怖的鬼脸,阴声阴气地呜呜说道:“呜!我是鬼!快点说你弟弟是谁!-----呜呜!吃了你!”鄞儿一边鬼叫,一边慢慢逼近小凤公子。

小凤公子被这突然的一幕给吓了一大跳,一下蹦到也毫无防备的黄妈妈怀里,埋着头只管大叫:“鬼!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快说!-----不然吃了你的心!呜呜!”鄞儿继续翻着白眼,吐长舌头,咧嘴斜眼地叫着,还伸了手去抓正吓得厉害的小凤的手。

小凤“哇哇!”大哭:“不要拉我!我说!我弟弟也是小倌啦!他不是王子,他叫潋滟......他不是王子!哇!不要拉我!弟弟!弟弟救我!”

此言一出,只见鄞儿与黄妈妈同时高呼:“什么?”他俩相看一下,确定刚才没有听错,黄妈妈激动地抓了小凤的手,语无伦次地说道:“你弟弟叫什么?潋滟儿?是不是潋滟儿?你快说啊!”

小凤又害怕又委屈地瘪了瘪嘴,边抽泣边点头。

黄妈妈一见小凤点头,一下子呆在了原处,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一回过神就是嚎啕大哭:“潋滟儿!我苦命的儿!妈妈总算是盼到你的消息了!”她又抓了还在抽泣的小凤激动地问道:“他好不好?他在哪里?他瘦了没有?”

小凤一时回答不上来这些问题,只能傻愣着看着失态的黄妈妈,也忘了刚刚自己害怕的要命的事情。

“妈妈你莫急,他有些回不过来神了!”鄞儿上前扶了激动万分的黄妈妈,将他按坐在炕上,顺便也把还傻愣着站着的小凤也按了下去。

“你乖乖回答我的话,就不让鬼吃了你!”鄞儿继续吓着小凤,只唬得小凤是瑟瑟发抖,连连点头。

“你的潋滟弟弟有没有说他的家在赏菊楼?”

小凤点点头

“那他现在人在何处?”

小凤仔细思考一下“在王子府咧!弟弟在扮王子,我扮侍从小凤!”他说完,还咧嘴一笑,但一见眼前是刚刚的那‘鬼’,那笑容在脸上滑了一下又变成了害怕。他朝着黄妈妈的方向又缩了一缩,向上翻着眼睛,有些困惑地看着恢复常态的鄞儿。

鄞儿将小凤的话从头到尾连贯起来,抓住了其中的重点。只是,这潋滟又是如何变成王子的,就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了。忽而,他想起几日前曾在街上见过那冒牌王子,那时那王子一见他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这个细节也让鄞儿心中怀疑起来,仔细回想一下那假冒王子的身材外形,倒有几分潋滟哥哥素日的样子。鄞儿生怕这小凤是胡说八道,心里打定主意,须得自己亲自去那王子府查看一番才是。

三人正在楼上厢房里说着,突然楼下大厅里一阵喧闹声响起,只听那厅内摔杯碰盏,吆五喝六,各色声音混杂在一起好不热闹。鄞儿走到门边开了门到走廊上瞧了一瞧,只见那楼下大厅中央站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虬髯大汉,大汉正伸长脖子四处张望,目光如恶狼般凶狠,他的右手上提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少年,小少年被提在半空,挥拳踢腿的,口中也骂骂咧咧对着正围着他们的楼内打手喝道:“老子没骗人啦!小凤公子的确是这里的小倌!不信叫你们当家的黄妈妈出来对峙?不然,鄞公子也行?”

鄞儿一听此少年口中提到了小凤、黄妈妈和他,就知晓此人定是与潋滟和小凤有些关联的。要不然,怎会知晓连大总管都不知晓的小凤的名字?他再仔细看了看那虬髯大汉,道原来是谁呢?竟是那葛自炘。鄞儿大眼睛微微泛出一丝狡黠的光芒。不管如何,他得先对付了这葛自炘才好,上次在西南没有整死他,这次定要好好整治整治他才好。

鄞儿略思索片刻,进了房内嘱咐了黄妈妈好好将小凤看好,这才理了理鬓角衣饰,沿着那楼梯一路款款走了下去,边走边喝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在赏菊楼闹事?谁指名道姓要见我鄞公子啊?”他的声音悠扬而带有软软的尾音,甜软而不腻人,语气中还带着一丝丝笑意。

顿时,整个大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鄞公子身上。这葛自炘自来喜好美男,乍一听这动人妩媚的声音就觉得此人定是美人胚子,待来人晃晃悠悠,摇曳轻缓地下到大厅,葛自炘定睛一看,不觉颇有些失望。此人姿色不过中等,除了那水汪汪的杏眼带有一丝春情之外,其他各处都只平庸而已,此种长相在这长乐街的倌馆一抓一大把。

“哦?你这少年就是这楼子的当家?”葛自炘将手上那孔燕一把抛在地上,口中傲慢放肆地说道:“快快叫你们老板出来,耽误了爷的大事,爷一把火烧了你这楼子!”

鄞儿听完,半举袖子掩住口鼻“呵呵!”轻笑起来,他笑的时候,那**水的眼睛就弯成了新月一般,可爱又清醒,浑身上下的气质都与方才不同起来。半晌之后,鄞儿突然止住了笑声,缓缓转了头,眼睛慢慢盯住那正瞧着他的葛自炘,渐渐的,葛自炘瞧着瞧着,就觉得此人的眼睛忽明忽暗、忽近忽远、一下子变了数十个,一下子又汇聚成一只巨大的眼球,葛自炘晃了两晃,眼皮也是不自在地翻了几翻,只觉得自己身处在一个朦胧的空间,四处全是那带着笑意的眼睛,身旁的人和事都变的模糊不清起来。他又晃了几下身子,只听到那空旷的空间里一个声音突然响起:从现在开始,你会忘记今天发生的一切,你现在出去寻一匹母马寻欢作乐去吧!你是一匹强健的种马!那声音不断的回**,葛自炘也虚迷着眼,口中不断念叨着那些暗示,突然诡异地大笑两声,冲着大门就跑了出去。

厅里的人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何事?在他们看来,这葛自炘只不过说完那句狠话之后,就猛然发疯般冲了出去,弄的大家都是满头雾水,感觉奇怪。葛自炘手下的士兵们本是守在门外,见自家将军飞也似的跑走,以为将军又有了什么要事,忙赶着马车追了过去,一路离了长乐街去了。鄞儿再那葛自炘跑出去之后,闭了眼睛略歇息一下,再睁开眼时,眼睛又是那般水润温柔。他看了看正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瞅着他的小少年,亲切一笑“你是潋滟哥哥的什么人?”

孔燕正在脑中想着,这位公子着实不怎么美艳之时,刚好看得鄞儿笑得和蔼而自然,如同暖日般照着人心,又如同和风般熏着人面,突然间觉得这位鄞公子美艳不可方物,霎那间芳华万千。孔燕惊呆了,好半天才听明白了鄞儿的问话,忙不迭的点头:“我是潋滟哥哥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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