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第三十八章

潋滟正在屋内四处踱步,外面的嘈杂声让他心内十分不安。?这是他入帝京以来头次遇到“刺客”,难免在心内担忧自己的处境。头先他探出头去看了一眼,园内早已是乱糟糟的一团了。这些士兵因为白天遭遇的离奇事件已经是人心惶惶了,再加上虎惧不在没个拿主意做指挥的,只知道围着被当作刺客的元献一波一波的涌上去,又一波一波的被击退下来。潋滟正在心头念叨着不要出事,突然就见两团影子忽地就飞进了室内,潋滟一转身,口中轻喝到:“谁?”他抓住自己身旁茶桌的边角,紧张万分。

“滟哥哥!”昏暗中一个温润熟悉的声音传出来,接着,鄞公子自那门下阴影中上前一步,露出笑盈盈的脸来。

潋滟一见到鄞儿的笑容,早已捂了口鼻,不敢置信的虚迷了眼睛,生怕自己如同往常做梦一般,一下惊醒之后发觉还是自己孤身奋战。直到鄞儿一把上去将潋滟搂了个满怀。“滟哥哥!是我!我是鄞儿啊!”

温热的体温和紧紧的拥抱将潋滟独自支撑了许久的心理防线一下击溃,潋滟一点一点回拥住激动的鄞儿,手不断在鄞儿身上摸索探寻,口中喃喃自语:“鄞儿!我不是做梦吧!......不是梦吧!”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就哽咽了,在十分确定自己身边是个有血有形的人后,潋滟“哇!”地一声,抱住鄞儿的肩膀呜呜痛哭起来。早间见到了夭红,晚间又见到了鄞儿,这一日的突变让他即激动又开心。他等这一日等了好久了,每每在他受尽痛苦尝尽折磨之时,他总会幻想着有这么一日,盼着盼着,一次次的做着美梦,又一次次的从梦中被现实的残酷痛醒,直到他心内已经快要失去幻想的本能。此刻突然美梦成真,如何不激动开心?

“滟哥哥!是我,是鄞儿,鄞儿总算见到你了!滟哥哥!”鄞儿也是说着说着,也红了眼眶。他本以为潋滟是死了的,口内虽说不相信,心内却是信了八、九分的。突然间得知自己苦寻了半年多的人就在身边,这种惊喜无以言表,只能用泪水来宣泄。

两人相互抱着、拥着,彼此不再说一句话,只不停的用手确定对方的真实感。泪水与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处,让在一旁看着的修缮心内也一软,脸上流露出淡淡的欣慰。他自窗边瞧了瞧园内的情形,元献被那些士兵用车轮站轮流对抗着,已经渐露疲态,再撑不过一刻钟的。“鄞儿!”他小声提醒着忘神的鄞儿与潋滟,这才让一直无言的二人回过神来。

“哥哥!”鄞儿拉了潋滟坐在矮榻上,将自己如何得知潋滟的情况并孔燕与小凤发生了何事一并告诉了潋滟。潋滟听的是惊奇万分,没想到世间之事有这般的巧妙,他连忙也将自己入宫见到夭红的情况说给了鄞儿听。?鄞儿一听,也是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年前初秋之时,鄞儿还从黄妈妈处得知,夭红过得还挺不错,清儿还进宫去见了他一回,谁知道,短短几月竟然发生了这种变故,夭红弄得如此下场。

“我定要将红儿救出那处牢笼的,就算他只有两月可活,也要他自由自在的活着,不被那金堆玉砌的牢笼困住身心。”潋滟垂了眼,捏了鄞儿的手认真地说着。

“哥哥你放心,我也会帮忙的,哥哥有什么计划只管告诉我,我认识的人不少,其中也有擅长治病救人的,红哥哥定不会有事。”鄞儿望着潋滟真诚地说道,还安抚地摸了潋滟的手两下。鄞儿当时直觉地就想到了那个诡异的蒙面男人---莫一白。只是,他只在心头想了下,并未开口说出来。

潋滟听了鄞儿的话也只是笑了笑,并未当真。他觉得以灰衣人那般地位和财力都无法找到高人为夭红缓解毒性的,何况是鄞儿一普普通通的小倌呢?就不要鄞儿再多加操心呢罢。他二人均未想到,就是这次无意的耽搁,竟会让夭红受尽了苦难,这是后话!

潋滟与鄞儿还欲多说,修缮打了个茬:“鄞儿!元献支撑不住了!先走吧!下次再来!”鄞儿一听,也瞧了眼元献的处境,的确是已到了极限,快累的不行了。正在他担心之际,突然又从墙外翻进来两个黑衣人,黑衣人护着疲累的元献,和那些士兵们继续打斗起来。

鄞儿知晓那是元献的护卫,这些护卫是暗中保护元献的,可能终究放不下自家的主子一人夜出,跟了过来的。鄞儿心内计较一二,只好暂时离开,等着机会下次再来了。他拉了潋滟的手依依不舍,潋滟却为他们着急,劝他们快些离开,要是虎惧带了手下人马赶了回来,那就更加危险了。

“滟哥哥!你的哥哥、弟弟暂时留在楼里不用担心,我还会再来的,只是哥哥千万不要冒然行动,那些什么王爷、将军的都没安了好心,要是哥哥暴露了身份,危险比红哥哥还大。红哥哥的事,我们还得好好商量,万无一失了才能动手。”鄞儿心内担心潋滟过于心急,被别人利用,只好出言相告。

潋滟知晓鄞儿所说的利害,他也知晓燕崇南要他去救夭红是在利用他,若出了事,这些人才不会管他死活,缩了脖子看热闹。只不过,他的确很着急,想快些救了可怜的夭红,夭红的危险处境早已经超出了他自己的安危。不过现在有了鄞儿在外面接应,他心内也安心了些。他对着鄞儿重重点了点头,示意鄞儿他们快走。

临走之前,鄞儿再次抱了潋滟一个满怀,他看了看地上那些近身侍卫,让修缮解了他们的穴道,待那些侍卫清醒过来,就瞬间发功,用最深刻的幻术迷惑了他们,给他们做了强烈的暗示。他想到出入潋滟身边的均不是安全之人,定要在他身边设几个自己人才安心。因此,这份暗示比较灵活,平日里这些侍卫还是谨守自己身份,一但见到他或是听到他的声音,就会迷失心智,为他所用。

潋滟看着鄞儿的一举一动,虽然不是很明白是什么功夫,但一听到鄞儿给那些人下得保护他的指示,心内也明白了一些。怕是鄞儿这些年跟着那“**双侠”学的不只是什么欢场技巧吧!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修缮像来时一样带着鄞儿鬼魅般的从室内掠了出去,消失在昏暗之中,那三个近身侍卫在鄞儿消失之后,突然愣了一下,不知所谓地渐渐清醒过来,一见王子还在身边,就放心地守在了暗处,丝毫不记得自己先前发生过何事。

园内的打斗,在鄞儿他们离开之后也渐渐平息了下来。元献为人还挺厚道,只轻伤了那些士兵,并未伤及一个人的性命。一刻之后,虎惧带了人马飞驰回来,一见园内一片狼藉,问清楚发生何事之后,他转了两下眼珠,招呼手下去安抚受伤士兵,自己则带着一身的闷气与猜测进了潋滟的房内。

虎惧先是招来了安排的那三个近身侍卫前来询问状况,没有发现异常之后,他就拿那阴沉揣测的眼神去打量着潋滟。一日之内发生了两件奇怪的事情,偏偏他都不在现场了解不了状况。这么异常的事情让虎惧直觉怀疑眼前这个冒牌王子似乎知道一些他所不了解的事情。一切太过巧合和奇怪了。两次怪异的刺客事件,而最大的目标却一点损伤都没有,这说明了什么?除非那些人的目标不是对付王子,或是......那些人另有所图?

这两天发生的事太多了,这让一向脾气急躁的虎惧疲于应付,以前还有凤莱在旁边出个主意,或是有鹤声帮忙想想办法,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去判断事情的态势,而现在这种状态又不允许发生任何的差错。还有凤莱,虎惧一路返回又花了不少时间在城内外搜索,均是丝毫线索都没有。虎惧在心中思索了两遍,打定主意,这次要将鹤声给叫过来了。他一言不发,又匆匆离开了潋滟的房间,回到自己房内向鹤声发了一封密信。

第二日一大早,王子府才开了大门,就有谢聿桢派人递上了拜贴前来拜访。虎惧拿着那拜贴瞧了又瞧,半晌才示意执事的前去迎人,自己则跟着了潋滟身后,寸步不离。

潋滟于正厅旁的小书房内见到了谢聿桢。一番客气的寒暄之后,谢聿桢道出了前来的目的,原来,再过一月半就是燕国最重要的节日---受礼节。节日前后三日,皇帝要在皇家寺庙内斋戒沐浴、登高受礼接受百姓的早晚敬拜。且帝京之内,所有外族白天午时之前后两个时辰均不可出门,晚间更是全城戒严,确保受礼节期间的治安稳定。谢聿桢只说到此处,就不再多言,而潋滟以前曾经历过受礼节,当然是知晓这其中的厉害,他当下只轻笑开来,朝着谢聿桢行了个礼,道:“多谢王爷前来相告,本王听说过此节日,入乡即随俗,定会处处谨慎行事的。”

谢聿桢捧了桌上的茶碗来,轻轻抿了抿,放下茶碗后,他也轻笑道:“既如此,本王也就安心了。还有一事,本王过问一二,前日晚间,王子府上丢失的侍从不知寻到没有?

潋滟正视谢聿桢,缓缓摇头。

“我昨日听说了一件荒唐之事,如今说来与王子听听,权当消遣。”谢聿桢突然又开了口说道。

潋滟正在心头猜测这谢聿桢的目的,一听谢聿桢又要讲起那玩笑话来,也打迭起精神小心问道:“有何荒唐之事竟让王爷如此上心?”

谢聿桢想了下,哈哈笑道:“昨日,巡城司的士兵们在东街角菜市口捉了一个醉酒狂汉,据说,这汉子很是无耻,竟捉了那菜市口马场上马贩们拴着的一匹母马行那龌龊之事,当即被几匹公马给咬了大腿,后来有这汉子的同伙将这汉子给劫走了,只是,那巡城司的约摸看得不清不楚,竟然认出那狂汉是葛大将军,王子您说此事可不可笑?本王一路询问下去,有不少人看见那汉子是从长乐街里奔出来的......”

潋滟一听谢聿桢说到长乐街之时,特特停顿了一下,心里突突起来,他笑了笑:“想是那醉汉素习眠花卧柳惯了,一时喝醉现了丑态罢!只是,巡城士兵认作是葛将军实在该死,葛将军怎会是如此下流卑贱之人?王爷定要好好教训那认错人的士兵才是,这事要真传到葛将军的耳朵里,可就要出大事了。”潋滟虽然嘴上说的轻巧,其实心内也是暗自好笑,没想到那葛自炘被鄞儿如此戏弄,还真是可怜。

谢聿桢道:“王子所言甚是,本王也正是此意,故才当了消遣笑话说与王子听。这葛将军又怎会青天白日地去那花街柳巷邀春买醉呢?定是兵士看走了眼了。”

潋滟真正猜不透这谢聿桢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呢!一时说到这厢,一时说到那头,处处有深意,又处处不经意。所有的话语都是引人浮想,却捉不住头脑的。潋滟看了看他旁边站着的虎惧。那虎惧并没有对谢聿桢的话有何特别反应?难道是自己心中有鬼,所以人人皆‘鬼’?

一时送走了不知何意的谢聿桢,又有宫里来人宣小王子入宫去。潋滟换了衣服,带了虎惧就乘轿前往宫中去了。他心里想着要将与鄞儿相认的事情告诉夭红,夭红定会安心下来的。还有昨日得的那份地图,不管是不是康王手笔,这件事还是要同夭红商量清楚的。想到自从自己入了帝京之后,一切事情都变得蹊跷曲折,似有转机了,潋滟面上就欣慰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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