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名分
2月14日

“楚大人,他们在您面前都敢放肆,这还有得谈吗?”谢祥焦急地叫道。

今天中午,婆罗洲华人社团的各方面头目都到齐了,主要有大港公司兼和顺会总舵主谢祥,苏军师,护法郑洪;新屋公司带头大哥,坑尾公司带头大哥;兰芳会总长(总舵主)古六伯,副手谢桂芳,叶腾辉;三条沟公司大当家刘善帮,二当家陈某,另外不属于任何派系的打劳鹿金矿的霖田公司的老板田霖也到了。

一共十一个人,基本代表了婆罗洲的华人帮派。

楚剑功开门见山,向大家讲明了红毛番的威胁,讲明了合则两利,分则两伤的道理。英明的指出,不团结起来,就是死路一条。但是,各位当家的倒是客客气气,却各有各的打算。

和顺会里的两家小矿山新屋、坑尾,对大联合倒是支持的,他们本来就在和顺会里做小弟,大港公司吃肉,他们跟着喝汤,大联合以后,还是继续跟在大港公司后面做小弟。

霖田公司在打劳鹿,本来就是在大港公司眼皮子底下讨生活,他的地位,和新屋、坑尾差不多,所以态度也差不多。

但真正决定性的两家,却不好办了。三条沟本来就是从和顺会分出去的,兰芳会跟着红毛番,在大港公司手下吃过亏,谈到联合的事情,自然不能不提以前的恩怨。讲起古来,那还有个头?据某些旁观者回忆说,谁谁谁当时就摔了茶杯,谁谁谁拍断了手。

谈不下去,楚剑功说,暂时解散,休息一下,乘着这个功夫,谢祥跑到跟前来抱怨:“楚大人,我看别谈了。”

“总舵主,你们和三条沟有什么死结解不开吗?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现在的刘善帮,到和我们没有血仇,可是,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我们夺了昔邦金矿,这仇就结得深了。我们又不可能把金矿还回去。”

“那你们赔给他们另一个金矿呢?”

“楚大人您是说”

“你们两万矿工,五千农夫,有多少能打仗的?”

“老少齐上阵,我们能出三万人。”

“三条沟要拿下石隆门金矿,你们帮他们灭了沙捞越土邦,如何?”

“我们出人出枪,好处别人得?不干。”

“你们可以分两年的红,具体怎么分在和三条沟商量,这两年的红,就是你们出兵的酬劳。”

谢祥想了一会,眨巴眨巴:“三条沟愿意的话,可以谈。如果这次做了,我要所有恩怨,一笔勾销。”

“兰芳会那边呢?”楚剑功问。

“兰芳会和三条沟不同,关键是,兰芳会做过汉奸,我信不过他们,说不得哪天他们就领着红毛番来了。”

这倒也是,在另一个时空,大港公司就是在红毛番和兰芳会的夹攻下灭亡的。

“那先跟三条沟的人谈。”

刘善帮听了楚剑功的建议,翻过来一句话:“当初把我们从蒙托拉杜赶到昔邦,现在又从昔邦把我们赶到石隆门。大港可是追着我们打啊。他们过两年再打到石隆门怎么办?我信不过他们。”

他说的也是实话,在另一个时空,大港公司在1850年灭亡了三条沟。

楚剑功又找到兰芳会这边,听听他们的意见。

“楚大人,你不知道,在这婆罗洲,就是我们和红毛番挨得最近,红毛番的两个租界,坤甸和三那,都在我们地头上,万万那金矿,也是红毛番压着土人,让我们开矿。我们不比大港,我们现在连女人都拉出去,才两万人。和红毛番闹翻了,和土著打起来,万一大港不来帮忙,我们就完了。”

也没错,就在今年,兰芳会就要和万那苏丹开战,而且大败而回,古六伯因此搁挑子,回老家了,谢桂芳过八个月死掉,叶腾辉专心忙自己的生意,于是人心涣散。到1846年再次败给万那土著,刘阿生当上总舵主,从此专心做汉奸。

楚剑功这才完全弄清楚问题所在,三大华人帮派,谁也信不过谁

折腾到晚饭之前,郭嵩焘跑来找楚剑功:“院台,这些化外之事,谁也理不清。明天,我们还是赶路要紧。”

楚剑功心想也是,各安天命。自己要内斗,那是谁也拦不住。于是,晚饭的时候,楚剑功直接把话挑明了:

“我知道各位都想在朝廷要个名分,好光宗耀祖。我给大家透个底,和顺会总舵主,我给他争取从三品的武衔,三条沟的大当家,兰芳会总长,我给争取正四品,和顺会的军师,护法,三家小矿的带头大哥,兰芳会的副首领,都给正五品。”

郭嵩焘想说什么,又被李鸿章拦住了。

众人听了楚剑功的许诺,人人面露喜色,总算有名分了,这是婆罗洲华人几代人的梦想啊。

“但朝廷的名分不是白给的,”楚剑功话头一转“有了名分,就要为朝廷守土一方,兰芳会要收回坤甸和三那,控制万那,把红毛番阻挡在南边,三条沟要控制沙捞越,和顺会掌握着最大的武力,向南要支持兰芳会,向东要支持三条沟,你们要同仇敌忾,直到将红毛番赶出婆罗洲,你们能做到吗?”

满座鸦雀无声,没有人说话,许久,苏军师才说道:“不如大家开香立誓吧。”

“和顺会成立的时候,也开香立誓,说分也就分了。”刘善帮反对道。

“就是你们三条沟不讲信义。”郑洪大喝,眼看又要吵起来。

楚剑功咳嗽一声,压住了众人,说道:“也不用立誓,人在做,天在看,当汉奸的,我楚剑功绝不放过他。我有个想法,各位的位子,迟早是要传给别人的,本院在广州办了一所军校,大家不如把自己的嫡子,传人,亲信子弟,送到军校去读书,将来各位的继承人,就从军校学员中选择。我丑话讲在明里,送子弟去军校,也有送子为质的意思,大家要是真心结盟,就把孩子送过来,如果不送,我也不强求。”

陆六伯说道:“我是无所谓,我家人都在老家呢。可是有些人,只怕舍不得孩子。”

楚剑功没有理他,而是对苏军师说:“苏军师,你把女儿送到广州如何?你愿不愿意?”

“好啊,好啊,难得大人抬爱,教导小女。”

“苏军师就一个独生女儿,他都忍得下心,其他人呢,不会想敷衍本院吧。”

叶腾辉站起来:“大人,我就是个生意人,其实对兰芳会副首领的位置没兴趣,我不做这个副首领了。”

“好,这样就对了,不愿意就放弃位置,不要勉强。”

其他人反复思考之后,觉得还是划算,纷纷答应了。

“大联合的事情就这样定了,以后广州可以造火枪和大炮,你们有黄金,可以去广州买。”楚剑功不忘做广告,随即话头一转:“今天来的十一个人,我看比例挺好,以后大联合议事,就是这十一席吧。大港公司和兰芳会都是三席,但和顺会是五席,按实力来分,还比较公平。联合作战的事情,我们吃完晚饭再来商量,今天一定要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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